唐瑭：阿尔都塞视域中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及其理论改造

本文载于《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评论（第25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22年7月，第143-161页。）中的“阿尔都塞及其激进左翼思想研究”专题，本系列将持续推送该专题的论文。

摘要：在马克思主义的“危机”中理解理论实践的困境，是阿尔都塞理论改造的主要动因，同时也影响了阿尔都塞晚年的马克思主义观。从历史哲学到历史科学，从“辩证唯物主义”到“偶然唯物主义”，阿尔都塞试图解决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一般与个别的难题。他借助斯宾诺莎的“第三种知识”重释了一般与个别的关系。通过这样的理论改造，阿尔都塞希望能解决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危机，为欧洲共产主义运动提供理论实践的方案。阿尔都塞的理论改造是对其早年理论主义矫枉过正的结果，它改变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具体化的路径，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关键词：阿尔都塞；历史科学；偶然唯物主义；斯宾诺莎

正文摘录：

从1968年的红色五月风暴到1980年阿尔都塞疯癫住院，这十二年，阿尔都塞发生了何种理论转向，成为学界关注的理论问题之一。有学者从当代激进政治哲学视角来理解阿尔都塞的理论转型，还有学者从结构主义向斯宾诺莎主义转向来理解晚年阿尔都塞的理论实践。学界还鲜有从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的角度来解读阿尔都塞的理论转型，这一方面与危机与改造之间的关联不太好把握有关，另一方面则与阿尔都塞的理论实践及对欧洲共产主义运动的批评联系在一起。因此，对于这段理论历程的反思，不能仅从思想史的线索去探讨阿尔都塞如何回应他的批评者，还要从其理论实践发生的具体历史事件中理解他为何要重提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具体来说，面对欧洲共产主义运动的节节败退，阿尔都塞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危机的形式概述了其中的问题，以在理论中进行理论实践的困境及其对危机产生的影响，论证了理论改造的必要性。

虽然理论改造发生在阿尔都塞晚年，但这并不代表与早年阿尔都塞的理论实践没有关系。阿尔都塞改造马克思主义[1]的想法，早在他的1955—1956年巴黎高师的讲义中就能发现，彼时的阿尔都塞强调从历史科学的角度对传统历史哲学进行扬弃。他在对近代政治哲学的文本分析中，将历史科学的方法与在理论中进行理论实践的问题结合起来。这些理论积累为晚年阿尔都塞的理论改造提供了理论准备，并促使阿尔都塞从解决一般与个别的难题出发，将斯宾诺莎哲学的第三种知识作为改造的理论基础。在将历史的一般虚空化后，阿尔都塞进一步借助斯宾诺莎哲学，将居于哲学中的理论实践解放出来，在偶然随机的唯物主义话语中构造新的理论形态，并以此替代辩证唯物主义，这种唯物主义就是反理论主义、反历史主义、反目的论的“偶然（相遇）唯物主义”。客观而言，阿尔都塞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改造，未必符合其理论改造的初心，即从理论实践的角度助益欧洲共产主义运动，但却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原来起着主导作用的黑格尔主义马克思主义转向了斯宾诺莎主义马克思主义。为何进行如此的理论切换？本文将借助阿尔都塞自传记《来日方长》中一段未和这本自传一起公开发表的“斯宾诺莎”片段[2]，来思考斯宾诺莎哲学对阿尔都塞理论改造的作用及其影响。